陆川执导的首部电视剧,张晚意、姜珮瑶、郑云龙等人领衔主演的《非凡医者》,一开篇就以丝滑的叙事、流畅的运镜和出色的质感抓住观众眼球。医疗剧是非常考验影视工业化水平的剧集类型,因为手术场面的呈现具有很高的难度和挑战性。陆川的加入,显然为项目提供了重要支撑。好的审美也离不开好的故事做依托。在一众医疗剧中,《非凡医者》有其独特性。
诚如坊间经常流传的一句话所言,“如果你对生活快要失去希望,就去医院走一走吧”,医院是一个充满绝望之地,有些人也许“无药可救”,有些人也许在这里离开人世。但医院同样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,哪怕遍布绝望的荆棘,医生们仍然为了患者一丝生的希望而全力以赴。医院随时上演着绝望与希望的辩证法,这里涌动着医者、病人与病人家属的爱与怕。
《非凡医者》以一个阿斯伯格综合征医生的特殊视角,带着观众抵达绝望与希望、爱与怕的深处,见证非凡医者的职业光环,也被永不熄灭的人性微芒打动。
医者初心:在绝望中找寻希望
故事一开篇,罹患阿斯伯格综合征的青年医生陈辉(张晚意 饰),去往普云医院面试。普云医院的一众医生,对于是否让陈辉留下来实习,展开激烈的争论。
陈辉(张晚意 饰)
固然陈辉具有非常高的医学天赋,履历也非常漂亮,但因为存在一定的交流障碍,沟通能力较弱,遭到医院副院长江旭峰(冯雷 饰)的反对。在江旭峰看来,陈辉只适合做科研,不适合做临床。
江旭峰(冯雷 饰)反对聘用陈辉
医院的院长潘文斌(王志飞 饰)坚持留下陈辉,毕竟在医院这样与死神赛跑的地方,病人们需要的是能救命的医生,而不是一个更会聊天的人。
潘文斌(王志飞 饰)坚持留下陈辉
双方相持,医生们投票,8:8,最后关键的一票将一锤定音。而就在如此关键的面试场合,陈辉却迟到了。
原来,在前往医院面试的路上,陈辉偶遇一个小男孩被高空玻璃砸中、性命垂危。陈辉判断小男孩有气胸,要立即进行救治。他当即跑去便利店,拿了美工刀、一次性手套和二锅头,用二锅头消毒,当场给小男孩做了胸腔闭式引流。小男孩成功被救,送上救护车。
陈辉当街给小孩做手术,被人拍摄并发布网上
这是一次万分惊险的紧急救助,毕竟现场根本不是无菌的环境,当街开胸一旦感染,后果不堪设想。
陈辉根本没有想这么多。他是一个“特殊”的医生,也具有“特殊”的思维方式: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治病救人,是当病人濒临死亡的绝境时、作为医生的他必须创造希望,是他不想让任何人死在他面前。
掌握关键一票的刘振巍(柳小海 饰),向陈辉提出质疑
陈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掌握最关键一票的外科主任刘振巍(柳小海 饰),关于手术风险的提问。他站起来,诵读所有医学生刚入学时所背诵的那段誓词,“健康所系,性命相托。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,谨庄严宣誓:我志愿献身医学……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,助健康之完美,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,救死扶伤,不辞艰辛,执着追求……”
这是每个医学生都很熟悉的誓言
在场的医生们纷纷动容,他们也在这一刻想起了这段已经有些遥远的誓言,想起自己年少时铿锵说出誓言的那一刻。
陈辉赢得关键的一票。
“救死扶伤,不辞艰辛,执着追求”,这不正是医生们的初心吗?如果说,医院这个绝望之地也仍然是个希望之地,原因也正在于此,守住初心的医生们,总是在为患者创造着希望、争取着希望。
医生是希望的守护者
陈辉,就是一个不忘初心的人,也是希望的创造者。他的“特殊”,让他如此执着于救死扶伤。这绝不是其他医生就不专业、不负责,而是在复杂的医患环境中、在坚硬的现实面前,有时医生也会有其他的考量。
比如无菌环境下做手术,出了问题承担不起,医生可能就不冒着风险救人了;比如副院长江旭峰,在职业上有个人的野心,他想往上升,对普通医生缺乏同理心;比如资深的外科医生王凯(杨皓宇 饰),一直忧心于科室的病床周转率排名垫底,这可直接影响着科室医生的奖金;而有些医生对于自己负责的病人有专业的判断,若其他医生提出不同判断,自尊心不见得会让他“从善如流”,反而有可能心生嫌隙……
所有这些,都有可能让一个医生的初心蒙尘。在医院这个绝望之地,当一个医生各种各样的顾虑与杂念多了起来,为病人争取的希望可能也会减少。
“特殊”的陈辉,与其说是医生里的“例外”,毋宁说,他更像是医生们初心的一个提醒者——“健康所系,性命相托”,医生就应为创造希望全力以赴。
所以,他要当街开胸救人;所以,当他发现小男孩的心电图有问题,他奋力提醒医生们要给小男孩做心超;所以,当发现做了腹腔镜开窗引流术的病人不适合出院时,他完全不顾王凯的“脸面”,当面说出判断:不能让病人出院,这让王凯误以为陈辉是故意在针对自己……
陈辉坚持说出自己的见解,哪怕因此遭到外科主治医生王凯(杨皓宇 饰)的误会和指责
恰恰是陈辉的这份执拗坚持,恰恰是他不顾一切地救死扶伤,恰恰是他对医者初心——“于绝望中传递希望”不折不扣的践行,真正彰显了“非凡医者”的职业荣光。
有这份初心在,非凡医者会自然会放下一切顾虑,也放下所有恩怨。
所以,当刘振巍罹患乳腺癌晚期的初恋女友李敏茹(车永莉 饰)来住院手术时,同为医生的妻子马兰(刘孜 饰)“不计前嫌”。她与李敏茹也是老同学,她以家属的身份,在李敏茹的手术知情书上签字,她给绝望中的李敏茹送去慰藉与希望。
人性微芒:纵有所怕仍赴所爱
当然,医生不是神。在绝望与希望的拉扯中,有时希望占据上风,而有时绝望占据上风。非凡的医者,也是肉眼凡胎,他们也是普通人,在与死神交手时,他们心中也会有所“怕”。
就比如,袁野(姜珮瑶 饰)、贺同(郑云龙 饰)和陈辉这三个外科新人,很难接受给儿子换肝、自己却没能活下来的父亲罗海涛(王耀庆 饰)的死亡。
三个年轻的外科实习医生,无法接受病人的死亡,有些“低气压”
贺同更是一度以为,是自己插管失误,才导致罗海涛失去生命。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和自我怀疑。
贺同(郑云龙 饰)以为是自己的失误,导致病人死亡,非常自责
王凯告诉他们,“外科医生每天都在和患者经历生死,过不了这一关,不是真正的外科医生”。是医生们从不再“怕”了吗?不是,而是心中有所“怕”,但对职业的热爱、对病人希望的执着,让他们心中的“爱”战胜那一份“怕”。
医生也要战胜心中的那一份“怕”
医院里来来往往的病人,也是人世间众生相的缩影。在生与死的战场上,人性的一切,或自私,或怯懦,或无私,或伟大,都会被放大。动人的凡人微芒,不见得是像“圣人”那样天不怕地不怕——这样的人或许并不存在,而是纵然心有所怕、仍赴所爱。
如果面临着与罗海涛同样的选择题,我们会怎么做?
与前妻所生的儿子,17岁,风华正茂的年纪,却意外遭遇车祸,危在旦夕,急需完成肝移植手术,唯一有匹配肝源的是作为父亲的自己。
罗海涛既有对前妻的埋怨——他们当时分开时并不愉快,前妻一直阻挠自己与儿子见面;与此同时,罗海涛的美好新生活也正在进行中——第二任妻子此时正在医院的妇产科里待产,他们即将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。
罗海涛也有“怕”。手术的风险存在,一旦他没有回来,失去的是生命,失去的是正在开启的新生活,妻子会失去他的爱人,刚出生的女儿也会失去爸爸……
罗海涛一度以自己有脂肪肝搪塞医生,此时他以为肝源是花钱就能买得到的,肝源是可以慢慢等的。
罗海涛(王耀庆 饰)起初有所犹豫
但当他得知,没有合适的肝源,儿子的人工肝只能支撑24小时,生命危险随时还会提前时,罗海涛陷入了痛苦的抉择中。其实,他的内心已经做了决定。他爱儿子,这份爱压过了内心中的怕,他愿意为儿子去冒险。
罗海涛做出捐肝的决定
这一幕,也许为人父母者都会心有戚戚。成为父母,就是一个心中有了“怕”的过程,我们的内心有了新的软肋,就像刘振巍对妻子所说,“我特别害怕他出生以后,我开始担心失去他,我也害怕他失去我们”。
然而,每一位为人父母者,有了软肋的同时也有了最坚硬的盔甲——对孩子的那份爱,让我们为了保护他、而拥有前所未有的勇敢。
这是动人的人性微芒。有了这份微芒,平凡的我们并不平凡。
也因有了这份微芒,有了这一份“人同此心、心同此理”,人世间就会多一份相互的理解与共情。罗海涛的儿子与女儿会是亲密的兄妹,罗海涛的前妻与妻子也真正和解。
凡人微芒,温暖人间
在当下的剧集市场,《非凡医者》是值得一看的一部。它以“特殊”的视角切入,重温医者的初心,在绝望与希望的辩证法中,抵达希望,为医者仁心送上礼赞;它也有凡人的“普遍”视角,经由每个人心中爱与怕的辩证法,彰显永不熄灭的人性的微芒,于寒冬中为我们送来暖流。